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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學教室:如何學會處方用藥?

根據(jù)《郝萬山講傷寒論》整理

一、辯證 鑒別 診斷

比方說第 63 條:“發(fā)汗后,不可更行桂枝湯,汗出而喘,無大熱者,可與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那么第 162 條呢,說:“下后,不可更行桂枝湯,汗出而喘,無大熱者,可與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那么這兩條大家讀起來有時候可能覺得莫明其妙,不就是汗出而喘,用麻杏石甘湯嗎?

為什么又說不可更行桂枝湯,為什么又說無大熱。
實際上在這一條里,它把《傷寒論》中涉及到所有喘的證候都進行了鑒別。我們知道,在《傷寒論》中,出現(xiàn)喘的證候大體有五個方證,主要的。

首先是麻黃湯證,寒邪閉表,肺失宣降的無汗而喘;

那么再個就是小青龍湯證,外有表寒,內(nèi)有水飲,外寒和內(nèi)飲相合,水寒涉肺出現(xiàn)的咳喘。而麻黃湯證的咳喘也罷,小青龍湯證的咳喘也罷,它們都是無汗的,因為外有表寒嘛。而63 條和162 條,它說汗出而喘,汗出而喘即是這兩條的主證,同時也是鑒別診斷。它就排除了麻黃湯證的無汗而喘,排除了小青龍湯證的無汗,外有表寒的無汗,里有水飲涉肺的咳喘。哎,無汗出而喘,即是主證,也是鑒別診斷。


那么在《傷寒論》中還有一個證候,可以見到喘,那就是桂枝加厚樸杏子湯證。那是外感風邪或者引發(fā)了宿喘,或者是外感風邪,風邪壅肺,引發(fā)了新喘。這兩種情況都用桂枝加厚樸杏子湯來治療。
但是,原文中說:“不可更行桂枝湯”,就告訴了這個證候,雖然有汗出,雖然有喘,但是它不能夠再用桂枝湯,也暗示,不能夠再用桂枝加厚樸杏子湯,它不是中風見喘,所以,不可更行桂枝湯,也是個鑒別診斷。

在《傷寒論》中,還有一個證候,就是陽明腑實證,由于肺和大腸相表里,當陽明里實的時候,陽明之熱迫肺,可以出現(xiàn)喘。所以在大承氣湯適應證中有“喘冒不得臥”,有“微喘直視”等等。而陽明病本身是多汗的,陽明病是里熱里實的證候,里熱里實逼迫津液外越,總是會多汗的,所以《傷寒論》原文中有一條說:“陽明病,法多汗”。陽明病理應當多汗,所以你見到一個汗出而喘的病人,那么,會不會是陽明里熱,陽明里實,然后迫肺所造成的證候呢?63 條和162 條,原文說“無大熱”,這個“無大熱”是個鑒別診斷,告訴你,沒有陽明里大熱,沒有陽明里大實。

所以你看,我們在學63 條和162 條的時候,就這個短短兩條原文,把《傷寒論》中可能見到喘的其它四個方證全排除在外。最后,汗出是邪熱壅肺,然后肺熱逼迫津液外越,所以有汗出。那么,邪熱在肺,肺氣宣發(fā)肅降失司,肺氣上逆,所以有喘,所以出現(xiàn)了喘。所以這樣的話,只限定在通過鑒別這個喘證。那么就是個邪熱壅肺的喘,你看這種鑒別診斷的思路,鑒別診斷的方法,難道不值得我們學習嗎?

我的這個侄子有一天給我打電話,說,叔叔,叔叔,說我們這里縣委書記的媳婦是美尼爾氏綜合證,你給她開一個方子吧!我說,你這么打電話,我也沒見過這個人,也沒見過舌苔、脈象,我怎么能夠給她開方子啊!他說,你這個縣的辦公室主任,他的媳婦以前美尼爾氏綜合證,吃了你兩副藥就好了。我說,啊,是有這么回事。那一年是她來北京,我看了她舌苔脈象,又問了她情況,我給她開了兩副藥,那可能就好了。我說,你這個縣委書記的媳婦,我也沒見過啊。我說,你說美尼爾氏綜合證,從中醫(yī)辨證的角度來說,是可以肝陽上亢,可以是肝火上擾,可以是清陽不升,可以濁陰不降,可以血虛不能上養(yǎng)清竅,可以是陽虛水泛。你給我說說她屬于哪個類型?他說,哦,原來不是說,一說美尼爾氏綜合證你就能給開方子?我說,我必須把這些都鑒別清楚了,才能夠給她開方。我說,你去給我鑒別鑒別,然后你把結論告訴我,我給你開方子,然后我等你的電話。等了兩周了,他還沒給我來電話。那肯定是他鑒別不了!


-----------辨證論治
人不感受邪氣,或者是人不發(fā)病的時候,我們很難判斷他受的是什么邪氣,這就是“外邪感人,受本難知”,“因發(fā)知受,發(fā)則可辨”,但事實上人一旦發(fā)病出現(xiàn)癥狀之后,他說表現(xiàn)的這組癥狀就不僅僅是致病因素所決定的,最主要的是(由)機體的反應能力、機體的反應狀態(tài)來決定的,所以我們所說的風也罷,寒也罷,中風也罷,傷寒也罷,主要是這個人平素體質(zhì)偏于衛(wèi)陽不足的他得病就容易多汗,容易得中風。如果這個病人平素體質(zhì)衛(wèi)陽偏盛的,相對來說偏盛的,他得了病之后就容易寒邪閉表,就容易得傷寒,體質(zhì)因素不一樣。有一年,我記得是前年還是大前年得冬天,北京流感流行,流感流行呢,我們東直門醫(yī)院根據(jù)流感的特征做了協(xié)定處方,然后在一樓大廳里排了一排桌子,因為流感病人非常多,我們預先加班加點地把這個協(xié)定處方的藥煮好了,病人一來,每個人就給幾袋子煮好的藥,所以我們一個月的利潤大概就超過了半年的利潤,有一天,也就是在那次流感流行的時候,一對年輕夫婦找我看病,發(fā)燒大概接近一個星期了,這兩個人也是得的流感,開始吃了兩天西藥不退燒,然后就到我們東直門醫(yī)院拿那個協(xié)定處方吃了,還是不退燒,找我看病的時候,這個女的快言快語,她說,大夫我是可以報銷的,他是不可以報銷的,你開中藥的話你就開我一個人的名字,把計量加的大大的,然后我們回去呢省事,兩個人的藥一鍋煮,我喝一晚,他喝一碗,我這個時候并沒有理她,我在問這兩個人的具體癥狀,看這兩個人(具體的)脈象,看完了以后,我說,你得的是風熱外感,你的丈夫得的是風寒外感,她說,不對大夫,不瞞你說,我們倆剛結婚二十天,我們同住一間房,同睡一張床,同吃一鍋飯,他怎么受的是風寒,我怎么受的是風熱呀?我們有一些年輕的同學也很奇怪,他們倆所處的環(huán)境一樣,怎么會一個風寒外感,一個風熱外感呢?我給這個女的說,我說你呀,平素是個陰虛火旺的體質(zhì),做事風風火火,容易心煩急躁,你的丈夫呢是一個性格內(nèi)向的,比較沉穩(wěn)沉靜的人,他平素是一個陽虛寒盛的,經(jīng)常手腳涼涼的,不好說、不好動的這樣一個性格,這樣一個體質(zhì),這個女的說,大夫,你會算命,我說我不是會算命,你看你一進來,只是聽你一個人在說話,你丈夫到現(xiàn)在一句話還沒有說呢,是吧,這一看不就看出來了嗎?所以我說你丈夫平素是一個陽虛的體質(zhì),所以得了外邪后呢它就容易化寒,因此,他只要一得感冒,就容易全身疼痛,鼻流清涕,容易沒有汗,他丈夫直點頭。我說你呢,一得感冒就容易溫邪上受,首先犯肺,咽喉腫痛,她說是,我從小就愛得扁腺炎,幾乎每個月都發(fā)一次燒。而她的丈夫得的是風寒外感。我說你們倆個體質(zhì)不一樣,現(xiàn)在的癥狀也不一樣,你看,你是咽喉腫痛,咳嗽吐黃痰,你的丈夫呢是全身疼痛,鼻流清涕,發(fā)熱怕冷比你要嚴重得多,我說你們倆個能吃一樣的藥嗎?她說,這又說來就不能吃一樣的藥了。我說他需要用辛溫解表藥,你需要用辛涼的清解藥,我給你們一人開一副藥,咱們也不要多喝,你們倆個恐怕吃上個一兩次燒就可能退了。我說要是這一付藥退不了燒的化,那么我明天晚上還有門診,你們找我時候不要掛號。我也是想讓同學看看這個病例,第二天晚上這倆個人高高興興來了,她說,大夫我們這次可不是看病,吃了你的藥一次我們?nèi)隽撕,退了燒了。所以我就是說,我們辨風寒,辨風熱并不是根據(jù)氣候環(huán)境,而是根據(jù)這個人的臨床癥狀,而這個人的臨床癥狀實際上包含了他的體質(zhì)因素,包含了機體對邪氣的反映狀況、反映能力在內(nèi),所以中醫(yī)的辨正論治,不僅僅是針對外來致病因素,也針對人體內(nèi)的反應狀況在內(nèi),所以它是一種個體化的治療方案,而不是群體化的治療方案。這兩口子同時用西藥,這就是群體化的治療方案,同時用一樣的中藥這也是群體化的治療方案,要根據(jù)每個人的具體臨床表現(xiàn)不同,通過辨正開出的方子,這就叫個體化的治療方案。它的療效最好。

-----------二、抓病機
  
    所以,我們在臨床上,要學習《傷寒論》中的這種鑒別診斷的思路,我們還要學習《傷寒論》中的這個用方的思路,靈活用方的思路。你比方說第 100 條“傷寒,陽脈澀,陰脈弦,法當腹中急痛,先與小建中湯”。那么,陽脈是輕取,輕取脈澀,提示了氣血不足;陰脈是沉取,沉取脈弦,就是脈沉弦,提示了少陽氣郁。那么,既有氣血不足,又有少陽氣郁,特別容易發(fā)生木來克土的腹中肌肉拘急疼痛的證候。張仲景用小建中湯溫中補虛,補益氣血,和里緩急,來治療這種肚子痛?墒窃102 條里頭說“傷寒二、三日,心中悸而煩者,小建中湯主之。”

    它的主證不是肚子疼,而是心慌心跳,心中悸而煩,這是因為氣血兩虛,在平常情況下人體感覺不出來。那么,一得外感病以后,正氣抗邪于表,里氣就更加虛衰,所以得了外感病兩三天就出現(xiàn)了氣血兩虛,心臟失養(yǎng)的心慌心跳。張仲景這個時候怎么辦呢?也用小建中湯來補益氣血,頤養(yǎng)心臟。如果從癥狀表現(xiàn)來看,一個是肚子痛,一個是心慌心跳,心中悸而煩,那主證表現(xiàn)根本就不一樣?墒,張仲景用的方子都一樣,都是小建中湯。那么,這是一種什么樣的用方思路呢?這就是一種抓病機的用方思路。唉,這兩個證候癥狀表現(xiàn)不一樣,但它們的病機都是氣血兩虛。氣血兩虛,腹部肌肉失養(yǎng),出現(xiàn)腹中拘急疼痛的,可以用小建中湯;氣血兩虛,心臟失養(yǎng),出現(xiàn)心中悸而煩的,也可以用小建中湯。那我們臨床就可以用這種思路,抓病機的思路來擴大經(jīng)方的臨床應用。
    三十年前,有一天,來一個病人,這個病人是過敏性哮喘。他的哮喘每年的五一節(jié)開始發(fā)作,國慶節(jié)結束不再發(fā)了。冬天不發(fā)作,夏天發(fā)作。那么,五一到十一這一段,急性發(fā)作的時候,就用一些西醫(yī)西藥來控制,用中藥,急性發(fā)作呢也可以控制,但是,始終不能夠讓他不發(fā)作。所以這樣反復發(fā)作大概有兩、三年的歷史。那么,找我們宋老看的時候,宋老說,你這個病怎么得的。他說,嗨,別提了。三年前,五一勞動節(jié)游行的時候,他是通縣農(nóng)民。那么,一大早,那個時候的游行,你像三十年前的游行是不坐車的呀,是從通縣就步行到天安門廣場。那么,一大早,沒準,頭天晚上十一點就開始集合,然后零點就開始走,走到天安門廣場的時候,五一節(jié)有時候北京的天氣是很熱的,他走得又熱又累又渴。那么,一到大游行的時候呢,長安街兩側和天安門廣場呢就臨時裝許多自來水管子。他又熱又渴,作為一個年輕人,咕咚咕咚喝的自來水是管子的涼水啊,喝了很多,他自己懷里揣著那個油餅呢,又吃了好多。結果,游行沒有結束他就開始喘了。從那以后,每年五一節(jié)開始喘,喘到國慶節(jié)為止。

    宋老問完病情之后,看了舌象,看了脈象,給他開了個方,兩個藥,梔子15 克,焦山梔15 克,淡豆豉15 克。病人拿到這個方子之后,他說,大夫,我在你們醫(yī)院看了兩、三年病了,從來沒有大夫給我開這么少的藥,這行嗎?我可喘得很厲害。我們宋老說話從來不過頭,說,你去試試吧,你去試試吧。開了七付。過了不多會,病人又上來了,拿著兩個手指提著一串,每一包都這么小吧,說大夫,這七包茶葉能治我的病嗎?給我的印象特別特別的深刻。宋老也不動聲色的說,試試吧,試試吧。病人又下去了。我可發(fā)生了疑惑,我說宋老,梔子豉湯在《傷寒論》里是治療熱擾胸膈證的,它是治療心煩的,這兩個藥它不能夠治喘。宋老也不回答是與不是。 一周后,病人來了,說大夫,吃了您這個藥呢,喘呢還是喘,但是,我覺著心里痛快了。他原來也沒說心煩,只說胸悶憋氣。他說,我覺得心里痛快一點了,好像那憋氣的程度呢比較輕了,而且喘的那個程度呢,你要過去我每次喘呢都要噴那個藥,現(xiàn)在可以不噴,忍一會兒也就過去了。

  好,第二周又吃,第三周又吃。后來這個病人不再來了。到底效果怎么樣,我也不清楚。大概又隔了一年多,我在這個走廊里呢碰見了這個病人,因為我對這個這兩個藥來治療喘,特別的覺著好奇,那到底這個病人好不好,我想,因為病人后來不再來了,我想他肯定是沒有好,我就碰上他了。哎,我說你是不是那年那個喘的那個病人。 他說是呀。我說,這次你來看什么來了。 他說,我這次來看什么什么。他又有別的病了,我記不清他什么病了。 我說,你的喘怎么樣了。

他說,我的喘好了。

我說,誰給你治好的。

他說,就是就是你呀,你不是跟著那個宋老師一塊兒抄方,就那七包茶葉。我說你吃了多長時間。

他說,我后來沒再找你們看,我覺著吃這個藥很好,就沒有進城,就在我們當?shù)爻,就是這個方子,我前前后后吃了兩個半月,從此就不再喘了。你看今年又過了一個夏天,我今年又沒有喘。

好,我得到這個消息之后,我就跟宋老說,我說,宋老,記得咱們倆三年前看的那個哮喘的病人嗎?你用的梔子豉湯怎么治療哮喘呀?你給我講一講這是怎么回事?要讓我絕對用許多宣肺平喘的藥,你怎么就用一個梔子和豆豉來清宣胸中的郁熱呀?

宋老這個時候給我說了,他說,確實是梔子豉湯沒有治療喘的記載,可是,梔子豉湯它是治療什么呢,它是治療郁熱留擾胸膈的,郁熱留擾胸膈可以見到熱擾心神的心煩,那么如果郁熱留擾胸膈,郁熱擾肺的話,可以不可以見到喘。课艺f,那也許可以吧。他說,你記得那個病人他是怎么造成的這個病嗎?原來他本身不喘,他走得又熱又累又渴的時候喝了大量的涼水,吃了大量的冷的食物,那么就把熱郁在胸膈了,不過對他說來,表現(xiàn)不是煩而是喘。那么,我們要想把胸膈中的郁熱得到清除,得到宣泄只能用梔子豉湯。你看,這就是抓病機用方。所以,使你起到一個什么呢?柳暗花明、峰回路轉的感覺。所以,這些思路從哪來的。我說,宋老您的這個思路從哪來的呢?“從《傷寒論》!”從那以后,我就注意從《傷寒論》中的字里行間來探索《傷寒論》中的用方的思路。


-----------三、抓主證

我再舉個例子。

《傷寒論》156 條說“本以下之,故心下痞”。“本”就是原來,原來因為用過下法,結果造成了心下痞這個癥狀。“與瀉心湯”,有心下痞當然要給他瀉心湯了。結果“痞不解”,吃完瀉心湯以后心下堵塞脹滿的癥狀沒有緩解,然后“其人渴而口燥煩,小便不利者,五苓散主之”。再看看病人,除了心下痞這個癥狀之外還有口渴、口燥、心煩,還有小便不利。那么這才是知道造成這個心下痞的是因為下焦有蓄水,水邪上逆,阻滯中焦氣機而出現(xiàn)了心下痞,所以,用五苓散,外疏內(nèi)利,促進了膀胱的氣化,膀胱氣化恢復正常了,哎,水邪得以排除了,當然中焦氣機壅滯的這種感覺他就沒有了。所以心下痞對五苓散證來說,它絕不是五苓散證的主證。五苓散的主證是什么呢?口渴、消渴、渴欲飲水、小便不利、小便少、少腹苦里急再加上脈浮,脈浮數(shù)、身微熱這樣的表證,這是五苓散證的主證。那么當下焦不利,水邪上逆的時候,可以阻滯中焦氣機而兼見心下痞。但是心下痞這個癥狀盡管不是五苓散證的主證,可是對于這個病人來說,卻是他最感到難受的,最感到痛苦的一個主訴癥狀。所以“大夫,我這個地方堵”,哎,他來找你看病來了。

我臨床就遇到一個病人哪,他說,大夫,我這個地方堵得吃不下飯,不吃飯也堵,吃一點點就脹。他說,我已經(jīng)看了好幾個月了。我打開他的病歷一看,好幾個醫(yī)院的這個中醫(yī)都給他看過了,都是和胃的,降逆的,那要我給他看也是這樣?墒牵瑸槭裁从蒙线@些方子都沒有效果,

然后我就仔細又問他,我說,你喝水多嗎?

他說,我嘴是老干的,我總是喝水。

我說,那尿多不多?他說,尿不多,相對來說尿不多。

我一看他的腿,輕度的水腫。

他說,我這堵呢,最先是由肚子堵下邊逐漸逐漸脹滿,逐漸逐漸硬,硬到這的時候就什么飯也吃不下了。

我說,好,我就給你用利尿的方法。用五苓散原方。

我說,先用三副試試吧。

吃了三副,他給我打來電話,他說,郝老師,因為過去他也聽過我的課。他說,你這個方子可真靈啊。吃完了之后尿就增多了,口渴也逐漸逐漸的緩解了。然后,我這硬和堵的這個感覺逐漸逐漸往下走,現(xiàn)在呢,就肚臍以下還有點硬,還有點堵。那么,我是再接著吃呢還是怎么樣?他說,上邊全通了。我說,再接著吃。又吃了三副,整個上下全通暢了,胃里不再堵了。

-----------抓副證

那么這一條給我們提示了一個什么思路呢,抓副證。你看,這個病人來的時候,“本以下之,故心下痞,與瀉心湯”。病人的主訴癥狀是個心下痞,你按照常規(guī)的治療心下痞的方法沒有療效,那你到底去再找一找他是什么樣的病機,什么樣的原因造成的心下痞,這叫“抓副證,兼求病本”。 有時候,在《傷寒論》中的一個方證的副證在具體一個病人的身上可能會上升到主證的地位。

有一次呢,一個醫(yī)院,一個西醫(yī)大夫,因為他過去參加過西學中班,聽我的課嘛。他說,郝老師,我收了一個病人,我實在沒轍了,向您求援。我說,她是什么病?他說,她是神經(jīng)性嘔吐,喝水吐水,吃飯吐飯,喝藥吐藥。最奇怪的是,我們給她輸液,如果今天輸?shù)囊后w是超過三瓶,啊,就是超過兩瓶,她都要變成粘液給吐出來。輸兩瓶她不吐,輸?shù)囊后w多了,你要輸四瓶,她非得吐出來,都吐的是粘液。說,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病人。

我說,她吐了多長時間? 說,吐了三個月了。

我說,你們做了什么檢查?

我們考慮到的能夠造成嘔吐的這種病證我們都排除了,所以現(xiàn)在可以診斷為神經(jīng)性嘔吐。

那么這種病人我必須去看一看,我就來到了這醫(yī)院。我就問這個病人怎么得的病。

她說和她丈夫吵架。

我說,為什么和你丈夫吵架?

她說她丈夫再外面找小蜜。那么這是可以理解的,嗯,那么,當然她很生氣了。

我一看前面也有過中藥方,也是和胃降逆止嘔的。丁香、柿蒂、旋覆、黛赭兼與理中,寒的、熱的。那么全用了,補的、攻的都用了。那么,都是喝了藥就吐藥。舌光紅無苔,脈細弦而數(shù),一派陰虛的現(xiàn)象。

我說,你睡得著覺嗎?

她說,哎呀,我一夜一夜睡不著覺。

我說,你是從嘔吐以后才睡不著覺呢,你以前就有啊?

她說,我以前就經(jīng)常有神經(jīng)衰弱,經(jīng)常睡不著覺。

那么這種陰傷是劇烈嘔吐導致的傷陰呢還是原來就有陰傷呢?我就必須問她。

我說,你在得這次神經(jīng)性嘔吐之前,有什么病啊?

她說:“過去有慢性的泌尿性感染,那么,經(jīng)常反復發(fā)作,小便不利,尿道澀痛,這次又有犯!

好,上面有口渴有心煩,有心煩不得眠,下面有小便不利,有尿少,這不是豬苓湯證嗎?你看豬苓湯適應證,它的病機是陰虛水熱互結。由于水熱互結,膀胱氣化不利,有小便不利,有小便少,甚至有尿道澀痛,小便短赤。那么水熱互結又有陰傷,津液不能輸布,所以有口渴有煩渴,有渴欲飲水。那么腎陰虛于下,心火亢于上,心腎不交,所以有心煩不得眠,這三組主證都有,當然對她說來這三組癥狀都不突出,而突出的是個嘔吐。

在《傷寒論》中的豬苓湯證中,由于水邪是流動的,水邪犯肺可以出現(xiàn)咳嗽,水邪犯胃可以出現(xiàn)嘔吐,水犯浸漬腸道可以出現(xiàn)下利。所以咳嗽、嘔吐、下利是豬苓湯證的三個副證。那么我很懷疑這個病人就是陰虛,水熱互結證,水邪犯胃所造成的劇烈嘔吐。

好,不管我辨證對不對,那么我只能去檢驗一下。我就開了豬苓湯。我給她丈夫說,我說:“你必須每天陪著她,我煮完這些藥呢,你一個小時給她喝一勺,一個小時給她喝一勺,這個一次不能多喝! 我這樣做有兩個目的,一個目的呢,因為她本身喝藥吐藥,喝水吐水,如果喝的這個藥要再吐出來的話,它就不能夠發(fā)揮作用,哎,所以要每次少量的,讓她慢慢的適應。第二個,是她丈夫每天守在她的身邊,過了一個小時喂她一口藥,過一個小時喂她一口藥,就是以這種實際行動來贖罪,以這種實際行動來求得她妻子的這種理解、諒解和寬容。

兩天以后,那個大夫給我打電話,說“郝老師,神了!”

我說怎么了?

他說“就是一勺一勺的喂,后來她嫌每次喝一勺少,她不吐,她說這個藥非常對口,嗯,這個藥非常對口。”

我說,那既然對口的話,就再給她吃。 他說:“還是一勺一勺喂嗎?”

我說:“她要喜歡她丈夫一勺一勺喂,你就讓他一勺一勺喂,她要說嫌麻煩她丈夫,她自己端起碗來喝,那就隨她的便啊!

那這樣又一個禮拜之后她可以進流食了。 又一個禮拜,不用輸液了。 后來她一高興,就吃了個涼的西紅柿,當然這吃了這涼的西紅柿又吐出來了。

然后那個大夫又給我打電話:“她吃了個涼的西紅柿又吐出來了。”我說,沒關系,還是這個方子繼續(xù)用,三個禮拜以后,這個人出院了。

神經(jīng)性嘔吐這種證候是經(jīng)常容易反復發(fā)作的,所以這個病人呢,我就讓那個大夫接著隨訪。后來,我也知道這個病人的電話,哎,隨訪,隨訪了五六年,那么,她也再沒有復發(fā)。 這個有一天呢,我在門診,她去了。她說:“郝大夫,你還認識我嗎?”

我怎么認都認不出來,一個大胖子在我面前。

她說:“我那個時候就是瘦到 70 斤的那個神經(jīng)性嘔吐在某個某個醫(yī)院住院的病人。”因為我到醫(yī)院會診的時候,只見過她一次,后來隨訪也就是電話。

她說:“你現(xiàn)在能不能給我減肥呀?”

那么這個病例也是抓副證,我們?yōu)槭裁从秘i苓湯?豬苓湯的主證里頭沒有嘔吐,只有水邪犯胃的時候,那么它可能才出現(xiàn)嘔吐。但對這個病人來說,她入院的最痛苦的癥狀,最重要的主訴癥狀就是嘔吐?墒菍ωi苓湯證來說,它卻是個副證。那么這種思路也是我們從《傷寒論》中來的。所以我們在這《傷寒論》的過程中,不僅要學它的基本知識和基本內(nèi)容,還要學它辨證的思路和方法,用方的思路和方法。而這些思路和方法我都會在我們教學過程中給大家作具體分析。

-----------抓兼證
有一次一個年輕的媽媽帶著她的三歲的兒子找我看病,這個孩子發(fā)燒一個禮拜,高燒不退,是在冬天,給孩子包得很很多,進到診室之后,就把包著(孩子)得布包一打開,唉呦,這孩子放的屁特臭,在冬天我們屋子里窗戶冠得很嚴實,學生在那兒直煽(臭氣),(憑這個)我就是知道這孩子肯定是有停食了,我說你這孩子怎么回事啊,她說大夫我這孩子感冒了,開始高燒。然后我就想這個孩子感冒了發(fā)高燒,一定要增強抵抗力啊,才能使孩子恢復得快啊,我就給他燉元魚湯,燉烏雞湯,沒想到越喝燒越高,吃了好多西藥也不好,您來看看是怎么回事?高燒不退,舌紅苔黃膩,而且還怕冷包那么厚,我就給他在病歷上寫“著涼停食”,方子呢,外散表寒,內(nèi)化食滯,我說就開兩付藥,吃完了大體燒就能退,回去之后果然是這樣,吃了一付藥后燒就退了。

過了三個月后這個媽媽又帶著這個孩子來了,這已經(jīng)是春天了,她說我們孩子又發(fā)燒了,這一次呢幼兒園其他孩子都沒有感冒,就我們孩子感冒,又是發(fā)高燒不退,我說這次是怎么回事。克f,大夫,我為什么來找你啊,上次就是吃了你那兩付藥后,我這孩子不僅發(fā)燒退了,(而且)食欲還特別好。你想我用了內(nèi)化食滯的藥(食欲當然會好轉),感冒好了之后,這孩子的胃腸功能恢復很快,然后他的食欲特別好,他吃的特別多,我就每天給他吃,所以媽媽總希望自己的孩子多吃點,沒想到現(xiàn)在我們幼兒園其他孩子都還沒有感冒,就是那天溫度稍稍降了一點點,我給他穿得少了一點點,結果我們的孩子就高燒不退。我就給他寫病歷,“停食著涼”,方藥呢還是開外散表寒,內(nèi)化食滯的藥,這個媽媽拿著這個方子就走了。過了一會兒,她怎么又回來了,還沒有去拿藥呢,她說,大夫啊,我看了您寫的這個病歷和您開的這個方子,三個月前您寫的是“著涼停食”,那(用的)也是這幾個藥,那么現(xiàn)在呢,您寫的是“停食著涼”,用的也是這幾個藥,您兩次的診斷不一樣,我說怎么不一樣,(她說)一個“著涼停食”,一個“停食著涼”,可不診斷不一樣,這么用的藥都是一樣的?我說你還適合學醫(yī)啊,你怎么這么細心。我這個時候就給她講了,我說,人體是一個有機的整體,我說第一次你知道你那孩子為什么感冒了高燒不退呢?感冒了以后,正氣抗邪于表,里氣相對的就不足,消化能力它就低下,這個時候應當飲食清淡,(你不能這樣想)你想要增加抵抗力,你又是燉元魚湯,又是燉烏雞湯,這樣的話,孩子就消化不良,這人體的正氣是顧得著在表抗表邪啊,還是顧得著在里消化飲食。克詢深^顧不著,著涼導致的停食,內(nèi)外把正氣都牽扯住了,所以這孩子就高燒不退,我說第一次是不是這樣?她說,對,第一次是這樣。我說你第二次呢,孩子食欲好,你應當保證他三分饑、七分飽就可以了,孩子要多少你就給他多少,你先導致他的停食,停食了之后,正氣趨向于體內(nèi)來消化這些飲食,他的表氣就不足,所以還沒有什么風吹草動,幼兒園的孩子其他都沒有得感冒,你的孩子最先得。她說,對對對,我覺得給他吃得很好,孩子的體重也長得很快,個子長得也很快,他怎么倒先感冒了啊。我說先飲食停滯,正氣趨向于體內(nèi)來消化這些飲食,體表得正氣就不足,所以這叫停食而后著涼。她一聽(覺得)挺有道理,說那我今后大孩子怎么辦啊?我說,今后你要保證這孩子三分寒,七分暖,三分饑,七分飽,這樣養(yǎng)的孩子就少得病。

所以我們這里得嘔逆,不是風寒邪氣直接侵犯胃腸,而是正氣抗邪于表,不能顧護于里得一種表現(xiàn),在臨床上可以有這么四種情況(食欲不振。嘔逆。下利、不大便),都屬于這種病機,因此嘔逆不是太陽傷寒的一個主癥,而是一個副癥或者說一個兼癥。

-----------辨證候困難的時候,你就抓主癥用方
七十年代初,我們有些老師在河北少的東北部的一個城市,給當?shù)氐奈麽t(yī)學習中醫(yī)班來辦班。當?shù)赜袀工廠發(fā)生了火災,火災在燃燒的過程中,有許多化學的有毒的物質(zhì),彌漫在空氣中。救火的、還有這個工廠的工人,有60多個人,吸入了這種有毒的物質(zhì),出現(xiàn)了中毒的癥狀,這種有毒的物質(zhì)很厲害,出現(xiàn)了呼吸道的、出現(xiàn)了肺水腫、呼吸道粘膜的水腫,出現(xiàn)食道粘膜、胃粘膜的水腫,發(fā)燒,嚴重的病人昏迷,胸悶、胸痛、憋氣。北京協(xié)和醫(yī)院,天津大的醫(yī)院,還有唐山地區(qū)的醫(yī)院,那些西醫(yī)大夫,都到那兒去集中搶救。在搶救的過程中,他們非常清楚,這是什么毒物引起的中毒。但是這種毒物沒有特效解毒藥,只好對癥治療,呼吸困難的就給氧,嘔吐不能吃飯的那就輸液。只能對癥治療,治療了二三天,所有的病人發(fā)熱不退,胸悶、胸痛、憋氣不緩解。

后來他們聽說,北京中醫(yī)學院有中醫(yī)的老師在這里給西學中班講課,就開了一輛非常破的吉普車去找我們?nèi)チ恕B飞暇驼f,我們這次工廠失火,是一種什么什么毒物,很長的化學名字。中毒,你們中醫(yī)書上有沒有記載,這種毒用什么中藥來解毒。這個名字我哪里聽說過呀,書目哪里有這種記載呀,我心想,這怎么辦?給他們喝點甘草水?給他們喝點綠豆湯?我心想,這還不讓人家西醫(yī)搶救的專家們笑話:原來你們中醫(yī)大夫,就用這種方法來解毒啊?我們劉渡舟老師坐在旁邊一言不發(fā)。到那里之后,因為這個工廠是一個保密工廠,所以它的病人都沒有向遠處醫(yī)院轉,也許來不及轉,搭了個大大的棚子,幾個棚子,幾乎所有的病人就在當?shù)負尵。我們看了三、四個病人以后,癥狀都是一樣的。然后劉老師在我耳邊說了兩句話,“嘔而發(fā)熱者,小柴胡湯主之”,“正在心下,按之則痛,小陷胸湯主之”。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老師不就是提示用小柴胡湯和小陷胸湯合起來治療嗎?那么我馬上就開方:柴胡2000克,為什么呀,60個病人,2000克并不多吧,黃芩1000克,底下就是小柴胡湯和小陷胸湯的合方。拿什么來鍋煮藥?拿大鐵鍋,民工做飯的大鐵鍋。煮完了之后,那些家屬不是都在那兒嗎,清醒的人都拿大碗灌;不清醒的人,就拿大的注射器往胃管里灌。輕的病人,當天嘔吐停止了,發(fā)燒退了;那個昏迷最重的病人,第四天早晨清醒了,給我印象極其深刻。那個小伙子他就在火災的中心,所以他中毒最厲害。這批病人,就這么干凈利索的搶救完了之后,那個西醫(yī)的負責人問我說,你們中醫(yī)看病是有咒語啊,還是有口訣呀?聽了他這句話之后,我就覺得他有點不大懷好意。我說您說的是什么意思?他說那天開方的時候,那個劉老師在你耳邊口中念念有詞,你們也沒有進行更多的商量,你就把藥寫下來了,他口里念得什么呀?啊哈!他念得是《傷寒論》。他說你能不能給我再念兩遍?我說,好。“嘔而發(fā)熱者,小柴胡湯主之”、“正在心下,按之則痛,小陷胸湯主之”。他說,你給我寫下來,我就給他寫下來。他說,這怎么能夠體現(xiàn)這兩個方子能夠治療這種化學毒物的中毒呢?這說,這是不能,因為你們的病人都有這些癥狀,都有發(fā)熱、嘔吐,他說是;都有胸脘的疼痛而且有壓痛,他說是;正在心下,按之則痛,而且我們都看了他們的舌苔是黃厚而膩的,舌質(zhì)是紅的,所以這是個痰熱阻滯胸中,阻滯胸脘。那你們中醫(yī)老說我們西醫(yī)大夫是頭痛醫(yī)頭,腳痛醫(yī)腳,對癥治療,你看你不也是對著幾個癥狀嗎?我說是啊,我們中醫(yī)有時候也是對癥治療,所以我們不要笑西醫(yī)頭痛醫(yī)頭,腳痛醫(yī)腳。有時候我們實在辨病困難,辨證候困難的時候,你就抓主癥用方就可以了。這個事情過去好些年,那個中毒最重的、昏迷時間最長的、在火災中心的那位小伙子,幾乎每年的春節(jié),都還來北京看劉老師,說劉老是他的再生父母。

-----------“抓主癥,對癥用方”,是我們一種治療思路。

我們老師在世的時候,有時候半天能看六七十個病人,老師怎么看啊,他經(jīng)驗多了,實際上不怎么辨病,也不怎么辨癥,就對著癥狀來治療,這是經(jīng)驗的積累。他有三個學生給他抄方,這兒一個學生擺著一個凳子,一個病人來了,說大夫我乙肝,大三陽。老師說,你口渴嗎?渴。大便怎么樣?經(jīng)常稀,吃得不合適就經(jīng)常稀,那么肝區(qū)痛嗎?有時候痛,有時候不痛。老師說柴胡桂枝干湯,這個學生就給他開柴胡桂枝干姜湯。為什么?因為柴胡桂枝干姜湯,它的適應證是肝膽有熱,脾陽虛衰,津液不足,所以他抓住口渴,便溏,這不是脾陽不足嗎,然后再抓個肝膽有濕熱未盡,好,柴胡桂枝干姜湯。那么這個學生就在那兒開方了。你看,幾句對話用得了一分鐘嗎?

這個病人就說了,大夫,我慢性結腸炎,大概有二十年的歷史了,伸出舌頭來看看,舌上很干。你口干嗎,口干;經(jīng)常拉肚子嗎?經(jīng)常拉肚子;一摸脈,脈沉弦,那你心情好嗎?大夫,我心情不好,經(jīng)常高興不起來,這不有肝郁嗎,好,柴胡桂枝干姜湯,第二個學生也給開柴胡桂枝干姜湯,因為他有三個主癥呀。

好,這個病人一看,中間這個病人看完了,馬上說,大夫,我糖尿病,口渴嗎?渴。大便怎么樣?稍吃點涼的就拉肚子,唉,脾陽虛,這個癥狀又有了,心情怎么樣?不高興,說糖尿病是終身疾病,我這一輩子就要陪著這個藥進棺材了,我怎么能高興起來。好,柴胡桂枝干姜湯。為什么?三個主癥全有了,口渴、便溏、肝氣不舒,所以老師有時候就是這樣對著癥狀,或者有時候就對著病機這么用方,療效好,看病也快。

所以“抓主癥,對癥用方”,也是我們一種治療思路。

所以我在學習《傷寒論》的方法的時候,要讀一些、背一些《傷寒論》的原文。目的呢?書讀百遍,其義自見,能夠很好地理解它的精神,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臨到用時信手拈來。


-----------學以致用,驗于臨證
你想要把《傷寒論》中的知識,真正變成自己的知識,你必須“學以致用,驗于臨證”。

有一年,我和劉渡舟老師,帶著我們的工農(nóng)兵學員,在北京京西門頭溝礦區(qū)開門辦學。我說開門辦學的這句話,現(xiàn)在的同學可能不太明白這是怎么回事,那個時候,我們上課就是到鄉(xiāng)下去上,到基層去上,是這么一種形式。 我們經(jīng)常送醫(yī)送藥到礦工的家里,有一家礦工的年青的媳婦坐月子,生完小孩二十天,發(fā)燒十天,身上疼痛十天,我們到家里給她看病,當然我們就想到是氣血兩虛,肌膚失養(yǎng),所以開始我給她用八珍湯,吃了三付,沒效果,還是疼,后來又用人參養(yǎng)榮湯,還是沒效果。

我和劉渡舟老師住一個房間,我說,劉老,我遇到一個產(chǎn)后身痛的病人,我用補氣養(yǎng)血的方法,怎么沒有效啊,她又沒有感冒的癥狀。 他說,你用的什么方子,我說,八珍湯我用過了,人參養(yǎng)榮湯我也用過了。

他說,你應當用《傷寒論》中的方子桂枝加芍藥生姜各一兩人參三兩新加湯,這張方子是在桂枝湯里加重芍藥的用量來養(yǎng)血柔筋止痛,加重生姜的用量來引藥達表,另外加人參來益氣。 那么我在開這個方子的時候,產(chǎn)婦在產(chǎn)后出汗很多,一動就冒汗,我心想生姜不能多用,更何況生姜很辣,因為我吃飯的時候特別討厭生姜,我就想到別人也討厭,所以生姜我用了三小片,其它的藥還是正常的,吃了三付,還沒效果。

我說,老師,您告訴我的那個新加湯,我給病人用了,我給人家看了九天了,人家身疼已經(jīng)十天,現(xiàn)在又是九天,都二十天了,身痛不能緩解,吃了您的那個方還沒效。

(他說)你把方子拿來我看看,我就把方子給他看。

老師說,生姜三片,多大三片,我說,三小片。

他說,為什么這么少。

我說,她產(chǎn)后出汗這么多,我不敢給她用辛散的,更何況生姜太辣。

老師說,你知道新加湯中用生姜的意義嗎?

我說,它還是引藥達表嗎?

(他說)你用這么點藥怎么能夠引藥達表。

我說,她還出汗呢。

他說,你現(xiàn)在不是在用補氣養(yǎng)血的藥嗎?(生姜)引藥達表(但量小),她就不會發(fā)汗,它是補益肌表的氣血來營養(yǎng)肌膚,治療身痛的。 我說,那生姜用多少,他說,用 15 克,你直接寫清楚 15 克,稱完了讓她切片。

我說,老師,會不會太辣?

(他說)你是給她做飯呢,還是給她配藥?

所以老師經(jīng)常批評我,因為我每次開藥的時候都會考慮到這藥的口味如何,藥的口感如何。

不過到今天還是這個觀念,總覺得給病人吃得這個藥不能太難吃,本來得病就是一種痛苦,盡管說“良藥苦口利于病”,但是我們還是要注意它的品味和口感。所以有一個藥我從來不用,那就是靈脂。你說它的療效有多少,我說“難以肯定”,你給他煮出來的藥湯又臊又臭,讓病人喝一種動物的糞便,我在心里面接受不了。

好,我們還回來說這件事情,用完15 克生姜以后,病人吃完了,汗并沒有多,吃了二付身痛減輕,吃了三付身痛好了。 回來我說,劉老,那個病人好了。

他說,是啊,你看這個方子,你就是把生姜按照原來的劑量比例用它就有療效。 我說,老師,我用人參養(yǎng)榮湯,八珍湯并沒有錯啊。

他說,你養(yǎng)內(nèi)臟的氣血是沒有錯的,她現(xiàn)在是氣血不足,肌膚失養(yǎng),它不能引藥達表,所以治不了身痛。

所以“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從那之后我再用新加湯治療,營血不足,肌膚失養(yǎng)的身疼痛的時候,就知道這個生姜的量是不能夠少的。

你沒有這次臨床的體會,你怎么能夠把它變成自己的知識,怎么能夠深刻體會仲景為什么原方中生姜還要加量。 那么學習到這個地步,可以說我們就可以做個很好的臨床醫(yī)生了。


-----------以六經(jīng)病的提綱作用方指引[/color]

“太陽之為病,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作為太陽病篇的第一條,它以“某某之為病”這樣的句式來描述,那就提示我們這就是這一經(jīng)病的提綱。

所謂提綱,它需要具備兩個條件,一個條件,作為一個提綱,說明這經(jīng)病它的主要證候、主要內(nèi)容是什么。比方說太陽病,它的主要證候、主要內(nèi)容是表證,因此它應當以一個表證的條文作它的提綱,這是一個條件,就是作為一經(jīng)病的提綱,應當提示這經(jīng)病的主要證候、主要內(nèi)容。

作為一經(jīng)病的提綱它應當表述出來主要證候的或者是臨床表現(xiàn),或者是病機的本質(zhì),或者是病變特點。比方說太陽病,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作為提綱,它就說明了這是一個表證的臨床特征,它說明太陽病主要是表證。而作為表證來說,它的主要癥狀應當有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這兩條就夠了,它就可以作為一個提綱。

下面我們就具體談談“脈浮”。我們在學《診斷》的時候都知道“輕取即得,舉之有余,按之少力,如水漂木”,這就是脈浮。它體現(xiàn)了一個什么樣的病理變化呢?它體現(xiàn)了體表受邪,正氣抗邪于表,氣血浮盛于外。因為脈象是反映人體氣血運行狀態(tài)的,當血氣浮盛于外時,這個脈必然應之而浮。所以浮脈主表,在臨床上具有很重要的意義。后世醫(yī)家就有一種說法:“有一分浮脈就有一分表”。不過我們應當注意的是這個脈的浮與不浮,應當和這個人的基礎脈象相對照的。比如說有的人他比較胖,皮下脂肪比較厚,平素他的脈,一個很胖的人的脈,你要使勁往下按才能摸得著,他得了表證,正邪抗爭于表,你輕輕地按照摸一般人的摸脈的方法,輕輕一摸,你摸不到,因為他的脂肪太厚了,再往下按的時候摸到了,你不能說他的脈不浮,因為和他生理的脈象相比較,他可能已經(jīng)浮出來了。而對于一個很瘦的人,皮下脂肪很少的人,你甚至把胳膊放在這,能夠看得見動脈搏動的這種人,他既沒有表證的表現(xiàn),你一摸他有脈,輕取既得,你就說他是表證,這個就不一定,不一定能夠作為一個診斷依據(jù)了,所以脈的浮和不浮,這主要是以他本人的基礎脈象作為參照。相對來說脈浮可以主表,這是一個我們要注意的。另外,浮脈主表,那么必須是“舉之有余”,“有余”就是有力,他提示了正氣能夠抗邪于表,而不是輕取既得,那么一按呢,就是中空,那就是芤脈那種脈象;蛘呤悄,輕輕地一摸有,稍稍地一按,一點力量都沒有,那有可能是虛陽外浮,我們都不能把它當作主表的浮脈。另外,這個浮脈主表,在臨床上具有比較廣泛的意義。過去我總覺得就是我年輕的時候,我覺得感冒了之后,脈經(jīng)取既得這才叫浮脈,實際上表證的意義是非常廣泛的。

1976 年,唐山地震前夕,當然我們那個時候,并不知道 7 月份要發(fā)笑生地震了,我們那個時候是4 月份吧,我和劉渡舟老師帶著我們74 級的同學,75 級的同學到唐山地區(qū)開門辦學,那里在唐山地區(qū)的撫寧縣,然后呢,有一個同學得的是蕁麻疹。蕁麻疹我們現(xiàn)在好多人都讀蕁(xún)麻疹,所以現(xiàn)在國家規(guī)定的讀音呢,后來我就問國家的管理語言機構,我說這個字應該讀蕁(qián)麻疹,你們?yōu)槭裁锤某墒n(xún)麻疹?他們說了一句話,地上本來沒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了。這個字原來應當讀成蕁(qián)麻疹,可是現(xiàn)在你聽我們醫(yī)生都讀蕁(xún)麻疹,而且病人也都讀蕁(xún)麻疹,那么既然這么多人都來走這條路,所以我們就規(guī)定讀蕁(xún)麻疹是對的,讀蕁(qián)麻疹倒有點心虛了。我們這個同學得的是蕁麻疹,每天晚上癢得一夜一夜睡不著覺,開始找我看,我就用一般的涼血的、燥濕的、袪風的、止癢的,吃了三天藥,這小伙子還是一夜一夜睡不著覺,到了晚上就癢。因為我和劉老師住一個房間,然后這個小伙子又去找我了,說老師,吃了您三付藥了還是不好。我說讓老師給看看。讓劉老師給他摸脈,劉老師給他摸脈,摸完脈之后問我說,你說這是什么脈象呀?我說,這小伙子瘦,這個脈輕輕地一摸就摸到了。他說,什么輕輕地一摸就摸到了,你說它是不是浮脈?我說老師,他沒得感冒,能說他是浮脈嗎?脈輕輕地一摸就摸到了。他說,沒有得感冒就沒有浮脈了?這個小伙子什么地方癢呀?我說皮膚癢呀。他說皮膚是表還是里呀。我說皮膚當然是表啊,不是里啊。既然皮膚癢這是表,你承認,脈又輕取既得,當然是表證呀。我說老師這是表證呀?他說是呀。我說,那怎么辦呀?表證就該發(fā)汗啊。我說這個病要發(fā)汗呀?他說是啊。我說那用什么方子呀?用麻黃連翹赤小豆湯。《傷寒論》的方子,濕熱在表。好,開了麻黃連軺(yáo)赤小豆湯以后,我寫方子問老師藥量,你把藥拿過來之后,白天不用吃的,每天晚上臨睡覺之前,你吃上之后多喝一點熱水,蓋上被子發(fā)汗,連發(fā)三天汗。治蕁麻疹我還沒有采取這種方法。連發(fā)了三天汗,這小伙子蕁麻疹不起了,那個地方洗澡也困難,后來我發(fā)現(xiàn)他身上脫了好多屑,蕁麻疹就好了,這個小伙子現(xiàn)在在一個部隊醫(yī)院工作,因為他當時就是軍人。

唐山地震以后,我們回到了北京。有一天,協(xié)和醫(yī)院的一個我們中醫(yī)學院的畢業(yè)生給我打電話說郝老師,我們兒科住著一個小兒腎炎的病人,這個化驗的尿的指標總是不能改善,時間也比較長,我們用西醫(yī)的手段,似乎看不到很快見效的希望,能不能找中醫(yī)來看看。我說你們協(xié)和醫(yī)院咱們祝老就是你們醫(yī)院的啊,他說祝老現(xiàn)在在日本。我說你們想找誰看。他說我們想找劉老師看看。那我就陪著劉老去了。孩子呢,頭面水腫,尿的化驗很糟糕。老師摸脈,摸完了,我也摸,老師問我什么脈。我說,他的脈輕輕地一摸就摸到了。他說輕取既得,就是浮脈。我說老師,浮脈怎么辦?浮脈發(fā)汗呀。我說他沒有感冒呀。他說你看看他,頭面腫,脈輕取既得,頭面不是表嗎,上半身腫者發(fā)其汗嘛,浮又腫。我說老師用什么方子?麻黃連軺赤小豆湯啊。我說發(fā)幾天汗?他那個時間發(fā)長點,發(fā)七天汗。你看,這個人發(fā)七天汗。后來,我聽協(xié)和醫(yī)院的大夫給我打電話說,從發(fā)了這七天汗以后,這個孩子頭面水腫逐漸逐漸消了,那么化驗呢,也逐漸逐漸改善了。

我記得十幾年前,我在中醫(yī)學院院里走著,突然來了一個女孩,很年輕也很漂亮走過來說,十郝大夫,你還認識我嗎?我說我從來沒有見過你呀。她說你忘了,我就是在協(xié)和醫(yī)院住院的那個得腎炎的那個小孩,那個時候臉腫得我根本就不認識,是那個樣子,我怎么也不可能和她現(xiàn)在那種苗條的漂亮的身材聯(lián)合起來。我說我怎么記得住呢。她說您給我的印象太深刻了,你和劉教授,我現(xiàn)在在中醫(yī)學院參加一個培訓班,我總是想拜訪你們兩個,結果在馬路上就碰到了。我說你現(xiàn)在怎么樣呀?她說從那回好了之后,我的腎就一直沒有再犯過了,現(xiàn)在我在中國銀行工作。你看,這就是作為一個轉機。

又過了一些日子,地壇醫(yī)院我的同學給我打電話說,我們這里有一個黃疸的病人,已經(jīng)好幾個月了,黃疸不能退。按說不應當這么長時間。

我說你想怎么辦呀?他說要請劉老來看一看,那我就跟著劉老就去了。這個病人是陽黃,急性黃疸性肝炎,又是大夏天,敞著胸,那個黃的顏色,鮮黃如橘子色,你只要看上一次你會終生不忘,那種黃就是黃如蠟染。對于一個傳染病我總是膽怯。劉老師說你摸摸脈,摸摸脈。我就大著膽子摸摸脈。膜完脈了,回到醫(yī)生辦公室,老師說脈怎么樣啊。我說這脈有點浮,那脈浮怎么辦呀?我說他現(xiàn)在是黃疸性肝炎,濕熱在里,沒有表證,你說他身上癢不癢呀。我說他身上癢。他說身癢、脈浮,這就是表證,我想他是黃疸性肝炎,膽鹽沉積在皮膚,刺激那個神經(jīng)末梢,他當然身上癢了?衫蠋熅桶堰@種身上癢就把這種脈浮當作了表證來看待。那么我說老師怎么治療?他說你會治療啊。我說我會了,用麻黃連翹赤小豆湯。老師說,啊,這才學會,所以我學會用麻黃連軺赤小豆湯用三遍,老師經(jīng)常說,你的悟性夠差的。其實這么個人,也就是用這張方子發(fā)了 7 天汗,從此黃疸指數(shù)一天比一天低,一天比一天低。當時那個病人是北京園林局的一個干部,據(jù)說這個人前幾年還在世。

所以脈浮主表在臨床上具有普遍的指導意義,我們不要認為只是感冒才叫表。皮膚病、皮膚的過敏、身上瘙癢,甚至包括一些牛皮癬,我們都可以,只要脈浮,都可以用解表的方法來治療。所以脈浮主表是泛指表證而言,并不能夠限定在它就是太陽表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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