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景之道，平易至簡
——參加第11期經方班隨想
4．黃仕沛：仲景
甘草瀉心湯的臨床應用
不熟經方者，只知
半夏瀉心湯，而不知又有一
甘草瀉心湯；熟悉經方者，卻深知甘草瀉心湯另有神效，其只
一味藥量的變化，整方之格局立變。故黃煌老師謂：“經方自有規(guī)范在”，實非虛言。
黃仕沛老師，正是善用此方之大家。黃老師認為，從甘草瀉心湯分別在《
傷寒論》和《金匱要略》中的條文之中，根據(jù)“方證對應”的原則，此方可以用于消化系統(tǒng)、冠心病、神經系統(tǒng)、口腔、咽喉、二陰等疾患。
此方之來源有二，從方證病機轉化的角度來說，是從小
柴胡湯衍化而來；從組方結構理解，此方又是從理中湯衍化而來。
一者，柴胡證誤下后，可出現(xiàn)邪氣內陷而正氣受損，發(fā)為
半夏瀉心湯證，半夏瀉心湯正是
小柴胡湯去柴、生
姜，加連、
干姜；若醫(yī)又誤下，則其痞更甚而正氣更虛，故半夏瀉心湯之甘草加至四兩。我想，從此可見甘草瀉心湯證與小柴胡湯證處于同一疾病進程之中病機轉化的不同階段。
二者，林億在整理按語中說：“半夏、
生姜、甘草瀉心三方，皆本于理中也。”關于此點，由于時間所限，黃仕沛老師并未詳細解釋，我只能說說我的看法。
理中四藥，本方獨居其三，而條文中的“其人日下利數(shù)十行”、“心下痞硬而滿”、“干嘔”與太陰病提綱癥中的“腹?jié)M而吐”、“自利益甚”相類，其“胃中虛”的病機與太陰脾胃虛寒之機也極為吻合，可見甘草瀉心湯證其太陰之機最重。而另一個被人忽視的，就是
生姜瀉心湯方后注中的“理中
人參黃芩湯”，從此主可以看出三瀉心湯確實來源于理中湯，關于此方，我曾有專文論述�？梢� http://www。hhjfsl。com/jfbbs/read.php?tid=20640&ds=1&page=1&toread=1#tpc
后來，我將這些想法向黃仕沛老師請教，他表示贊同，并指出：“理中人參
黃芩湯”應是林億所寫，因為他看到了仲景之前的相關文獻中有此方，并認為生姜瀉心湯正是由此方而來。
而方劑組成之中，黃老師認為又有兩個核心部分——甘草干姜湯和黃芩、
黃連。
“諸病水液，澄澈清冷，皆屬于寒。”此“水液”，包括各種排泄物、分泌物、滲出物。而甘草干姜湯，正是仲景治療澄澈清冷之“水液”的主方，如《金匱要略》甘草干姜湯條文中的“吐涎沫”、“
遺尿”、“小便數(shù)”、“多涎唾”等，皆屬于此。
而五瀉心湯中，所有方共有的就是黃芩和黃連，可見芩、連為仲景治痞的核心組成，亦為本方的關鍵�；蛘哂腥司蛦�，既然上文說，此方來源是理中湯，病在太陰為主，為何又加芩、連？我想，這正是仲景組方的精妙之處。芩、連非單能清熱，更重要的是以其苦寒清降之性，合干姜、參、草以復中樞之運轉。
另一個重要的，就是半夏了。一者，半夏消痞止嘔是仲景常用；二者，生半夏對局部粘膜有刺激作用，能去腐生新，故用之治療口腔潰瘍，如本方，又如半夏散治少陰咽痛、
苦酒湯治少陰咽傷，皆是此義；三者，半夏又能安定神志，如《內經》之半夏
秫米湯。而黃老師認為仲景方中用半夏者，其方證中多伴有精神癥狀。
關于臨床運用，黃仕沛老師廣泛用于臨床各科疾病。
一：如痞證，包括消化病、冠心病。
胸痹若無典型的
心痛表現(xiàn)，而見“心中痞，留氣結在胸，胸滿”等癥，也可從“痞證”考慮。
如黃仕沛老師曾治一婦，姓鄭，65歲，2005年6月14日診。一周前因
發(fā)熱惡寒，胸悶欲吐，西醫(yī)診為
感冒。打針服藥后，發(fā)熱已退，但
腹瀉日四、五次，胸悶加甚，再請西醫(yī)復診，心電圖診斷為：冠狀動脈供血不足。因前后已花千余元，經濟困難，遂請中醫(yī)診治�；颊咦栽V胸部翳悶，常要深深吸氣，腹瀉便溏，日一兩次，口苦，舌苔黃膩。用半夏瀉心湯加
厚樸、蔞皮。三劑后，胸悶已舒，腹瀉已止。
此例初之時，嘔而發(fā)熱，本宜小柴胡湯，但以他藥下之，雖非服了瀉下藥，但可能因抗生素之類而致瀉下，而徒傷里氣，邪熱內陷而作痞。此例如果
胸痛，則可能屬
結胸或胸痹。而今滿而不痛，故屬痞證，半夏瀉心湯方證相應也。
二：
白塞病。
三：神經系統(tǒng)疾患。
四：口腔、咽喉疾病，如復發(fā)性口腔炎、化療后口腔炎、口腔
扁平苔蘚、化膿性扁
桃腺炎、會厭腫瘤術后感染、
鼻咽癌放放療后局部黏膜損傷化膿。
典型的白塞氏病不如復發(fā)性口腔炎常見。包括各類型的口腔炎，用甘草瀉心湯效果非常滿意。復發(fā)性口腔炎常與免疫調節(jié)有關，反復不愈，有些遷延十幾年，婦女月經期往往發(fā)作。
黃老師曾治一女，梁某，口腔兩頰內常潰瘍，特別舌面潰瘍，每于月經期更甚，右側舌邊有兩個潰瘍面，據(jù)其形容可容一粒大豆，疼痛難受異常，已七八年，請中醫(yī)診無非用些清熱解毒之品，收效甚微，面色蒼白，來診時月經適至，量多，淋瀝不凈。舌色淡。即與甘草瀉心湯加
阿膠。三劑后，舌痛已無，潰瘍面愈合。后用
附子瀉心湯鞏固療效，復發(fā)時間延長。效果滿意，其胞姊也患此疾，從深圳來診，亦以甘草瀉心湯收效。
臨床仍雖“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有一病者以往用此方幾劑便控制癥狀。但一次多天仍未愈。后發(fā)現(xiàn)病者口干，舌干少津。即改用黃連阿膠
雞子黃湯加甘草三劑便愈。
黃連阿膠
雞子黃湯，對陰虧火旺者效果特好。此方同為芩、連合用。更有
芍藥、阿膠、雞子黃，滋陰養(yǎng)血。本方雞子黃不要因煎煮麻煩而減去，用之其效微妙。尤其患者煩躁不寐，口干、舌紅者效果更好。
又治潘某，男，50歲。鼻咽癌放療后，局部黏膜損傷。常咯出膿性分泌物。口干，舌淡苔白。以甘草瀉心湯加
麥冬30克，干姜用20克，七劑。分泌物明顯減少，連服約一個月，已不見咯出膿性分泌物，惟口干吞咽困難。繼以大劑
麥門冬湯調治。
五、眼部疾患：急慢性
結膜炎、
虹膜睫狀體炎。此從
狐惑病中的“目赤斑斑如鳩眼”而來。
六、小兒手足口病
七、皮膚疾病：急、慢性
濕疹，妊娠濕疹，慢性
蕁麻疹，帶皰，
痤瘡。
八、二陰疾患：
痔瘡、
慢性前列腺炎�！拔g于陰為狐”也。
